寒林笑沙鸥

甜文选手

破云 金杰穿越了!

  你们要的男妈妈来了~


  ———


  金杰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树林里。树木稀稀拉拉的,几片枯萎的叶子落在身上,整个人像是被弃尸荒野多日。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瑶山,摸了一下前额,并没有弹孔的痕迹,身上也没有打斗遗留的伤痕。他拧着眉,目光中流露出茫然,然而野兽的直觉还在,于是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:先走出这片树林,打探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。


  他选定了一个方向,脚下的枯枝败叶嘎吱嘎吱作响,突然不远处传来了错乱无章的脚步声,金杰屏住呼吸借由树干遮挡住了身形。


  迎面跑来的是两个小不点儿,目测十岁上下,一个孩子穿着白T恤,另一个孩子穿着小衬衣打着小领结,只是这个时候,白T恤沾着枯叶和泥巴,白衬衣也皱皱巴巴的,两个孩子神情紧张,满身狼狈。按理说,这种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孩子是玩不到一起的,可是现在,两个孩子手拉着手,相互扶持着,看上去关系还不错。


  当金杰的视线落在那个小少爷打扮的孩子身上时,他惊呆了——眉眼轮廓竟然与他的大哥一模一样!这时,他再去看另一个孩子,忍不住皱起了眉——完全是缩小版的江停。


  还不待金杰仔细思索,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,两个孩子一脸惊恐,小江停把小闻劭紧紧护在身后,嘴唇微张,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,只见小闻劭艰难地点了点头。金杰一向对江停没什么好感,眼前这一幕倒是让他在心底默默为江停加了一分。他回忆了一下,似乎听大哥讲过小时候遭人绑架,是江停救了他。


  他活动着手腕从树干后面走出来,两个小家伙顿时吓得脸色煞白,金杰拿出一个自认为很温和的笑容,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灌木丛,“藏起来,我来搞定他们。”


  一群打手没有想到在荒郊野岭能出现陌生人,陌生人还是站在目标小崽子那边的,立即蜂拥而上。然而,打手们终归不是职业杀手的对手,几个回合下来,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嗷嗷叫。

  

  金杰用大拇指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,趁机从灌木丛中把两个孩子捞了出来,一左一右夹在腋下飞奔离去。一直跑到安全距离后,他才把两个孩子放下来,扶着树干大口喘息,一回头,正看到两个崽子警惕地望着他,像两只蓄势待发的小狼崽。


  果然,有一些东西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

  “你是谁?”小闻劭抱着手臂率先开口。


  金杰笑了笑,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,招呼着他俩坐在自己身边。他摆出一副放松的姿态,道:“先不用管我是谁,让我猜一猜,你叫闻劭,”他指着眼前的小孩,又指向另一个小孩,“你叫江停。”


  短暂的震惊之后,小闻劭道:“知道名字也说明不了什么,谁知道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。”


  金杰挠挠头,实在没想到这么大的小孩也不好对付,他摊摊手,一脸无奈地说:“不管你们信不信,我确实是从未来穿越过来救你们的。”


  “穿越?怎么证明?”小闻劭问道。


  “这个……”金杰有点为难。


  “我们未来会发生什么?”一直没说过话的小江停突然开口。


  金杰回忆起瑶山的事情,一脸低落,避重就轻地答道:“你是个化学天才,被吴吞送到了美国,后来发明了一种新型毒品。你被吴吞收养,后来被安排成了一个缉毒警察。你们两个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,前一世,眼睁睁看着大哥为了姓江的什么都不要了,这一次,还有机会改变吗?他默默观察着两个小孩的表情,小闻劭紧紧抿着嘴唇,金杰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好的表现。小江停皱着眉,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身边的小伙伴。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想了些什么,也许是永康村世代逃不脱的命运,也许是父亲腐烂的身躯,也许是代入了另一个江停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以及渐行渐远的痛苦。


  “你们两个,要不要跟我走?”金杰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

  两个孩子手拉着手对视着,半晌,只见小江停郑重地点了点头,小闻劭舒了一口气对金杰道:“咱们走吧。”


  “好!”金杰欢呼雀跃着,拉着两个孩子向树林深处走去。


  “喂!”小闻劭喊住了他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
  “我叫金杰,你们可以叫我阿杰,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,恶劣地笑了笑,“也可以叫杰叔叔。”


  “切,”小闻劭对此嗤之以鼻,“喂,下次编理由的时候,换一个靠谱点的吧,靠着穿越的说法是骗不到小孩的。”


  “可是你们不还是信了吗?”


  “不,”小江停道,“如果你的理由天衣无缝,反而更不会让我们相信。”


  阿杰咧咧嘴,笑也不是,哭也不是。

 

  ———


  阿杰从小在黑拳馆长大,对于养小孩这种事情一窍不通,好在江停是个比较独立的孩子,在孤儿院里什么活都干过。当江停踩着小板凳站在灶台边挥舞铁勺的时候,闻劭就坐在旁边,双手托着腮,眨巴着眼睛盯着他。


  “看我干什么?”小江停问。


  “你说,这么细的胳膊,为什么这么有劲呢?”小闻劭仿佛真的在认真思索。


  小江停瞥他一眼,“我不做饭的话,咱们吃什么?难道你想吃杰哥哥做的饭?”


  “不!”小闻劭似乎被唤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,耷拉着脑袋,一脸菜绿。


  小江停笑了笑,“安静等着,一会儿就好。”


  “江停……”小闻劭欲言又止。


  “嗯?怎么了?”


  “你有后悔过吗?就这样跟着我跑掉了。”


  小江停熟练地把菜盛到盘子里,“我在孤儿院的日子本身也不好过,经常挨打挨饿,现在至少能吃饱饭,”他转过头望着闻劭,眼睛亮闪闪的,“还能每天见到你。”


  闻劭顿时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,拥有最闪亮的一颗星星,一时有些无措,小心翼翼地问:“我们可以一直做家人吗?”


  “我们本来就是家人呀!”


  “嗯!”


  江停把盘子端到小桌上,望了望窗外,金杰还没有回来,他压低了声音问道:“闻劭,你觉得,杰哥哥可信吗?”


  闻劭无所谓地摇摇头,“不知道,但是他对我们两个确实不错。”


  “你就这样跑掉了,家里人不会着急吗?”


  “你想多了,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死呢,”闻劭语气平静,仿佛讨论的完全不是自己,“你觉得是谁找人来绑架我的?”


  江停一脸震惊,距离他们遭遇绑架已经一个多月了,闻劭从来没有提起过其中的隐情。他一直羡慕闻劭有自己的家,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父母,实在想不出来怎么还有对自家人下手的。


  闻劭轻轻揽住江停的肩膀,“不用害怕,都过去了。以后,我的家人只有你,好吗?”


  “嗯。”江停长长的睫毛扑闪着,仿佛蝴蝶的翅膀。


  他们找了一处偏僻的小城落脚,阿杰对外宣称是带着自家弟弟和邻居家小孩逃难来到了这里。八九十年代的人口管理系统还不是太严密,他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很快就搞到了身份证,有了正当身份,就开始琢磨一些其他事情了。昔日被大哥按着头读书认字,一直是他跨不过去的心理阴影,于是毅然决然送两个孩子去上学,专门挑选了最严厉的老师。

  

  阿杰对目前的状况很知足,他有经验有体魄,做个保镖或者帮人打个架都能来钱,算起来,这已经是前世今生最安逸的一段时光了。


  然而,好景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,他们还是被发现了踪迹。


  那一天,他回到出租屋,门锁被撬开了,屋里一片狼藉,两个书包散落在地,孩子们却不见了踪影,地上星星点点有鲜血的痕迹。他用手指蘸了蘸,血液尚未凝固,说明刚刚离开不久。

  

  一向镇静的杀手瞬间慌了神,循着血迹找了过去。


  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传来拳打脚踢的闷响,金杰随手捡了一根棍子,掂了掂,手感正合适。他像一道影子闪现在打手们的身后,棍棒被他挥舞出了残影,余光撇到蜷缩在地上的两个小小的身躯,大喊一声:“喂!能站起来吗?”


  闻劭挣扎着坐起来,冲他点点头,一点一点挪到江停身后,两个人背靠着背,相互解开了手腕上绑缚的麻绳。


  “跑!使劲跑!”金杰缠住五六个打手,冲着两个孩子大吼。


  闻劭拉住江停,顺着小巷出口一言不发地跑去。


  砰!


  火药味弥漫在狭窄的巷子中。


  对空放出的一枪仿佛为所有人按下了暂停键。


  巷子深处的阴影里,走出一群人,为首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,拄着一根油亮的手杖。


  金杰啐了一口,“吴吞,你竟然舍得现身。”


  “嗯?你居然能认出我?”吴吞摘下墨镜插在前兜里,扫视了一圈伤痕累累的打手们,饶有兴致地说:“有点意思。”


  “呸!”金杰看到这张脸就来气,要不是吴吞的专制,他的大哥也不至于一步步走向绝路,一堆叽里呱啦的缅甸语脱口而出。


  吴吞变了脸色,“你从哪里来的?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。”


  “老子是你爹!”金杰一边吸引着注意力,一边用藏在身后的手打着手势,示意两个孩子赶快跑。闻劭借着人群的掩护,拉着江停贴着墙角小心翼翼地向外挪着步伐。


  吴吞不愿再多费口舌,挥了挥手,身后的黑衣保镖冲着阿杰蜂拥而上,“要活的!”吴吞专门交代了一句,这时,才发现两个小崽子已经快逃离巷口了,冲保镖大吼一声:“抓住他们!”


  金杰拼尽全力挡住保镖,终于寡不敌众被摁在了地上,他冲着巷口大声喊:“跑!使劲跑!要为自己而活!要——”


  砰!


  金杰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
  他的心好痛,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从体内源源不断地流出。巷口已经不见了两个孩子的踪影,远处传来了警车的声音。


  “走!”吴吞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,带着一群保镖和打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

  阿杰如释重负地笑了,他从来没有觉得警车的鸣笛声这么动听。


  大哥,希望这一世,你能拥有自由。


  再见了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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